寶能造車疑云：靜悄悄的工廠 落了灰的造車夢

當飛機在西安咸陽國際機場平穩(wěn)著陸后，率先歡迎旅客的，是寶能汽車掛在到達層的巨幅宣傳海報。“秦漢智造”“基地建成”等字眼等于向外界宣告：寶能汽車已經在這座千年古都安營扎寨。

從機場出發(fā)，開車向西南方向行駛15分鐘，就到了寶能汽車在西安的生產基地?！拔飨绦聟^(qū)(寶能西安生產基地所在的地區(qū))是政府近幾年才規(guī)劃的項目地點，位于西安與咸陽之間，這里聚集著很多的大型產業(yè)，也是政府重點發(fā)展規(guī)劃的項目地區(qū)?！蔽靼脖镜厮緳C老秦告訴未來汽車日報。

工作日中午1點半，這座占地約2000畝的工廠似乎還是沒睡醒的樣子。過了吃飯休息的時間，園區(qū)內也聽不到半點機械運轉的轟鳴聲。身穿藍色工服的員工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神情悠閑地在園區(qū)內遛彎。

整個工廠從里到外，沒有一絲開工后的緊迫感。與此形成對比的是，寶能日前立下的雄心壯志和緊湊時間表。

2月18日，新年開工第一天，寶能汽車集團常務副總裁大谷俊明發(fā)了一份內部郵件，宣布了2021年的規(guī)劃：集團旗下觀致品牌在2021年將有5款車型發(fā)布、上市;寶能正在籌備中的另一個高端汽車品牌也將發(fā)布，該高端品牌將主要對標特斯拉、蔚來，其首款純電動車型將在年內發(fā)布并開售。

幾天后，寶能又宣布了兩項重要的人事任命：吉利原副總裁管宇出任寶能汽車常務副總裁，大谷俊明向其匯報;北汽集團零部件平臺——北京海納川汽車部件股份有限公司原總裁陳寶出任集團副總裁，分管零部件業(yè)務。

看上去，寶能在造車這件事上終于開始認真起來。但在恢弘的目標之外，這個以投資、房地產起家的跨界玩家卻籠罩在內部動蕩和資金鏈告急的陰云里，花了大力氣押注的造車之路并不明朗。

2015年的“寶萬之爭”，姚振華用19億撬起了2000億市值的萬科，一戰(zhàn)成名。但這場勝利的代價是姚振華被貼上了“野蠻人”的標簽，并得到保監(jiān)會發(fā)來的一紙10年禁入保險業(yè)的吊銷資格證書。在那之后，姚振華一直想“脫虛入實”，搞“高端制造”，做實干家。

但這一次，寶能還能像當初那么幸運，一口吃下汽車這個“胖子”嗎?

1

靜悄悄的工廠，落了灰的觀致3

寶能西安工廠上一次進入公眾視野，是在2020年11月8日。

那一天，這座遠離城區(qū)的工廠，卻有著不同于往日的熱鬧。工廠門口被拉起的一條條紅色噴繪條幅，受邀而來的各地嘉賓、媒體，全都昭示著新能源汽車的熱潮將在這里落地。

發(fā)布會現(xiàn)場，寶能集團董事長姚振華難掩激動，他細數(shù)著這個歷經961天才建成投產的工廠。在寶能的造車規(guī)劃中，這座第一個自建的整車制造基地，承載著姚振華堅定造車的決心。

即便整場活動的時間極具克制，但在現(xiàn)場此起彼伏的掌聲和喝彩聲中，姚振華的演講還是被多次打斷。當他宣布西安工廠正式建成，以及自主研發(fā)的新能源xEV平臺暨寶能增程式電動汽車(REV)在當日下線后，活動現(xiàn)場的氣氛也被推向了高潮。

“寶能汽車集團西安基地全部達產后可實現(xiàn)年產值450億元，綜合稅收超25億元，并帶動上下游2萬-3萬人就業(yè)。”在工廠建成儀式上，姚振華在陜西省、西安市一眾地方政府領導面前表了態(tài)。

在寶能2021年的規(guī)劃里，并沒有點明西安工廠將承擔具體哪些車型的生產制造。但從目前的生產狀況看，西安工廠并沒有做好投產準備。

知情人士告訴未來汽車日報，寶能西安工廠的總裝車間外，停放著近50輛落了灰的觀致3和20余臺觀致3的車殼。

停放在總裝車間內的觀致3

“這些都是去年從常熟工廠運過來的，用來調試生產線的設備?！笨傃b車間工作人員陳洛告訴未來汽車日報。

常熟工廠指的是寶能汽車旗下觀致品牌在江蘇常熟的制造基地，而觀致3是觀致于2013年11月推出的燃油車。未來汽車日報從多位寶能汽車內部人士獲悉，寶能2020年11月下線的增程式電動汽車就是基于觀致3改造而來。

“與其說是寶能的增程式電動汽車，不如說是觀致3的插電混動版本?！蓖垦b車間員工王鑫告訴未來汽車日報，去年西安工廠已經陸陸續(xù)續(xù)地生產了幾輛該增程式汽車，但還沒達到投入使用的標準。

據(jù)王鑫表示，2020年首車下線之前是西安工廠最忙的時候，但首車下線之后，工廠又閑了下來?！澳壳肮S在等各車間的生產線調試完畢后，在今年正式生產這款增程式電動汽車。”王鑫說，未來西安工廠肯定會生產寶能新能源車型，但是具體時間和生產哪款車型還不知道，“這屬于管理層的機密吧”。

工廠內部員工將這款增程式電動汽車稱為“油改電”產品，而某理工科大學車輛工程的任課主任張明對未來汽車日報介紹稱，增程式混動系統(tǒng)屬于一款“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的技術項目。

來源：寶能官方

“如果不考慮三電系統(tǒng)匹配效率等問題的話，增程式電動車屬于技術難度比較低的類型。”張明解釋稱，以技術原理來看，它是由發(fā)動機和電動機形成的串聯(lián)系統(tǒng)，一臺發(fā)動機匹配上一臺電機和電池就可以組裝成一套簡易的增程式混動系統(tǒng)。但如果要把這套增程式系統(tǒng)做好的話，則需要進行平臺研發(fā)和整車的架構調教，還需要針對發(fā)動機進行獨立研發(fā)，“這需要很大的成本和技術投入”。

據(jù)寶能官方介紹，西安基地的生產工廠，沖壓、焊裝、涂裝、總裝車間按照60JPH(每小時下線臺數(shù))設計，已經達到國際一流水平。其中在一定條件下，總裝車間的效率可以提升至54秒/臺，涂裝車間則可提升至55秒/臺。但目前這些都還停留在構想階段。

“目前總裝車間、涂裝車間和沖壓車間的生產線已經由承包商建造完畢，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項目調試，當生產線都調試完，且將問題排除之后，車間才能進行正常工作。”陳洛解釋道。

總裝車間內部

至于車間生產線何時能夠測試完畢，工廠內沒有人能打包票。“順利的話不到一周就可以驗收完畢，但如果在驗收過程中發(fā)現(xiàn)問題的話，我們還需要返工解決問題，然后再進行驗收，所以車間具體何時才能投入生產我們也不知道?！睕_壓車間員工洪楊告訴未來汽車日報。

此外，西安工廠生產制造的最后一環(huán)——交驗車間仍屬于建設狀態(tài)。交驗車間負責汽車生產的最后一道工序，從現(xiàn)場環(huán)境看，目前廠房已經搭建好，但內部設施還未搭建。負責交驗車間搭建的工作人員預測：“內部生產設施搭建好起碼要到4月份了。”

交驗車間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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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程拖累的造車進度

據(jù)王鑫透露，寶能將旗下高端電動汽車品牌的生產與研發(fā)，主要放在了深圳寶能汽車制造基地。后者是姚振華2019年從長安PSA手里接盤的現(xiàn)成工廠。

工廠是現(xiàn)成的，很多生產線也是現(xiàn)成的，但此前都是用來生產燃油車的。“從2020年6月開始，寶能就對深圳工廠進行大規(guī)模投資改造線體和生產設備，如今調試工作已經基本完畢，目前正在做生產準備階段?！睂毮芷嚿钲诠S項目相關知情人士對未來汽車日報表示。

陳洛是從身邊同事的調動，獲知深圳工廠的生產進度的?！皬?020年開始，西安工廠陸陸續(xù)續(xù)地將一些員工外派到深圳，就是對深圳工廠進行支援?？傃b車間大概派出了十余位員工?！标惵逋嘎?，“那些外派到深圳工廠的員工成天跟我們吐槽說想回西安工廠，因為深圳那邊比西安累多了，經常會有加班的情況，并且深圳工廠以后還可能會實施兩班倒的工作模式?！?/p>

看上去，深圳工廠的進展要比西安工廠快上一些。根據(jù)寶能汽車官方最新消息，集團全新高端品牌首款車型(內部代號GX16)已經于3月4日在黑龍江和內蒙古多個極寒測試基地，完成了動力系統(tǒng)測試以及整車參數(shù)冬季標定，距離量產再進一步。

來源：寶能官方

從2017年收購觀致至今，寶能耗費4年的時間才讓量產車有了些許眉目。反觀2014年成立的蔚來，其僅用了3年時間就完成了首款量產車ES8的上市。

不止一位知情人士告訴未來汽車日報，寶能的造車進展一直被內部流程所拖累。

“寶能內部的整個流程是非常繁瑣冗長，絲毫不像一個造車新勢力應有的效率?！睂毮芷囅嚓P財務員工李軍表示，汽車版塊內部的職能部門較多，并且“大單子到了姚振華那里才能審批，授權管得比較嚴”。

李軍介紹稱，寶能汽車的項目從立項到到貨，至少需要5個月的時間走完內部流程。一個項目要執(zhí)行的話先要立項，然后交給上面的部門進行層層審批，審批時間大概在1個月左右。審批結束后，將需求交給采購部門，采購部門出去招標需要3個月左右的時間，后面的定標和簽訂合同又需要1個月。

“甚至還有一些做完招標的項目老板覺得貴，再讓下面的人去復盤。有的項目招標完拖了好幾個月都沒簽合同?！崩钴姼嬖V未來汽車日報。

與寶能有過廣告合作的鄭秋也證實了相似情況的存在?！皩毮芷噺V告合作的媒體費，付款時間都在半年以上，與寶能相比，吉利的付款時間是在3-6個月之內。并且超過50萬的單子只有姚振華有權決定，中間的管理部門都是只走個流程，所以寶能各項進展都不是很快”。

流程長、進度慢不僅僅體現(xiàn)在立項和財務付款上。

“軟件大數(shù)據(jù)模擬測試前期會用機器測試，用于模擬各種用戶的真實操作，但機器從審批到購買用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寶能汽車深圳軟件研究院員工李飛對未來汽車日報表示。

據(jù)他介紹，大數(shù)據(jù)、T-BOX藍牙鑰匙等軟件項目需要車輛的真實數(shù)據(jù)來進行模擬測試，除了機械測試之外，后邊還需要用到真車來測試。但寶能當時一直沒有量產車下線，“在工作過程中，難免會做一些無用功”，李飛無奈地說。

而除了西安和深圳的兩座工廠之外，寶能汽車的另一生產基地——廣州工廠更是進度成謎。

根據(jù)寶能廣州工廠規(guī)劃顯示，廣州工廠于2018年底開工建設，2019年底完成基建工程并開始進行工藝設備安裝，2020年第三季度首車下線。但根據(jù)第一財經、財新等媒體在2020年年底實地探訪得知，寶能廣州工廠的廠房并未竣工，基地現(xiàn)場一片荒蕪，工藝設備更是不見蹤影。

“西安基地基本上是政府代建的，所以進展比較正常。而其它基地都是寶能自建的，所以現(xiàn)在進展都比較緩慢?！崩钴姼嬖V未來汽車日報，“廣州基地早就已經規(guī)劃好了，但那塊地位置很好，與地鐵口相鄰，所以建到一半又開始改規(guī)劃，從總裝廠房硬是劃出一塊地，要建成寫字樓。至今，廣州基地還一直在改設計。”

造車進展雖然緩慢，但寶能汽車內部該有的“儀式感”絲毫不少，姚振華將地產版塊的管理思路復刻到汽車業(yè)務上。

“早上晨會從8點10分開始，晨會遲到一次扣100元工資。8點10分開始觀看汽車新聞，其中包括寶能汽車的一些進展或者是行業(yè)內發(fā)生的一些大事;8點20的時候，主管會帶領大家一起唱‘寶能之歌’;唱完之后開始喊公司的價值觀、目標和使命等口號?！崩铒w對這一套規(guī)則頗有不滿，但規(guī)則就是規(guī)則，“開晨會的著裝還要盡量正式，晨會期間站姿挺直，不能說話，不能玩手機”。

在寶能地產工作的吳彤很熟悉這一套“工作流程”，在他看來，這種工作模式與寶能的地產出身有很大的關系，“地產公司通常愛給員工‘打雞血’，以結果為導向，讓內部員工充分重視崗位的職責和工作效果”。

3

繞不開的“圈地賣房”

“寶能牌”汽車還沒能行駛在公路上，“寶能牌”的房子早已拔地而起。

從寶能西安工廠往東走1.6公里左右，就是寶能創(chuàng)智國際(原寶能汽車小鎮(zhèn))的售樓處和小區(qū)施工地。“總價26萬，入主臨空國際區(qū)”的橫幅高高懸掛在待售樓盤上方，宣揚著這處物業(yè)的定位。

寶能創(chuàng)智國際銷售人員陳珂，對前來看房的未來汽車日報介紹了這塊地的基本情況：寶能創(chuàng)智國際占地面積約為156畝，建筑面積為34.5萬平方米。主要做平層公寓、商住別墅和創(chuàng)意loft等項目，目前在售的戶型為30-45平方米的平層公寓和loft，樓盤均價為每平米1萬元左右。

“因為是商業(yè)用地，所以售賣的房子都是40年的小產權?！标愮娌粺o得意地說，“目前我已經賣出去3、4套了?！?/p>

陳珂透露，寶能創(chuàng)智國際項目在2020年就拿到了預售證，第一期房子的交房時間為2022年10月份。“交房日期只會早不會晚?！标愮鎸Υ祟H為肯定。在目前的規(guī)劃中，寶能創(chuàng)智國際共分三期，第一期以住宅小區(qū)為主，第二、三期以娛樂項目配套設施為主。

寶能創(chuàng)智國際沙盤圖

而這個項目面向的銷售群體，據(jù)陳珂介紹為咸陽機場以及附近園區(qū)的工作人員。美食街、健身房、游泳池、4星級酒店等第二、第三期配套設施，以招商引資為主。同時，寶能生鮮、寶能影院、寶能共享汽車聯(lián)動云等寶能旗下的項目也將入駐寶能創(chuàng)智國際，不過這些設施完工還需要3-5年的時間。

“如果不是寶能在西安建造了工廠，帶動了就業(yè)，政府肯定不會把這塊地批給他們。”在寶能方面看來，寶能創(chuàng)智國際所在的這片產業(yè)園不啻為一塊肥肉，而銷售在介紹時充分點出了優(yōu)勢。陳珂表示，因為靠近機場的原因，這片地區(qū)已經有東航、南航等13家航空公司入駐，同時還有多家飛機維修、航材制造和現(xiàn)代物流企業(yè)在此落戶，“在我們看來，以后寶能創(chuàng)智國際會成為一個潛力巨大的商圈”。

對于寶能的這套操作，知名地產分析師嚴躍進分析稱，“從實際拍地的角度看，房企也肩負各類功能，尤其是在解決就業(yè)等方面確實有此類考慮。所以寶能在西安進行投資，尤其是產業(yè)投資，實際上確實可以帶動就業(yè)，也可以增加稅收。這也使得各類土地出讓會有優(yōu)惠政策，進而使得其可以獲得一些住宅項目開發(fā)的機會”。

未來汽車日報制表

從2017年開始，寶能先以10億元注冊創(chuàng)立了寶能汽車有限公司;同年末，寶能集團耗資65億元收購觀致汽車51%股權，獲得汽車制造資質。2019年年初，寶能集團持有觀致汽車的股權占比升至63%。

2019年年底，寶能從PSA手中收購了長安PSA50%股權;同年12月31日，長安汽車也將長安PSA的另一半股權，以16.3億元的價格轉讓給了寶能。2020年5月，長安PSA正式變更為深圳市寶能汽車有限公司。

寶能用真金白銀把自己送到了造車起跑線上，以“買買買”大法完成了多項收購，也在全國多個城市布局了整車制造基地。未來汽車日報根據(jù)統(tǒng)計公開資料得知，寶能江蘇常熟觀致制造基地、深圳寶能汽車制造基地和寶能汽車集團西安基地的總規(guī)劃產能達150萬輛;如果算上廣州、昆明、杭州、昆山等地的規(guī)劃，這個數(shù)字還要翻上一倍。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自2017年到現(xiàn)在，寶能汽車版塊貢獻銷量的只有觀致品牌。根據(jù)乘聯(lián)會數(shù)據(jù)顯示，觀致2017年銷量為14959輛，而到了2020年，觀致總銷量為12140輛。

產能和銷量存在巨大缺口，也讓寶能飽受質疑。2020年11月，國家發(fā)改委下發(fā)了一則《關于開展新能源汽車整車生產及項目情況調查的通知》(下稱《通知》)，要求各地發(fā)改委在11月18日前向國家發(fā)改委產業(yè)司上報各地新能源汽車的投資情況，引發(fā)汽車圈震蕩。

其中《通知》第三條，要求各地提供本地區(qū)純電動汽車項目規(guī)劃和招商引資情況，其中明確要求各地詳細報告恒大、寶能等企業(yè)2017年以來在當?shù)赝顿Y和擬投資建設的汽車整車及零部件項目(含已核準和備案、未開工建設的項目)情況，包括土地占用、建設內容、項目進展、完成投資等情況。

4

“財大氣粗”的寶能，也開始缺錢了?

在造車這件事上，寶能一度以“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形象示人。

2018年，觀致汽車經銷商大會上，姚振華氣勢洶洶地宣布，將連續(xù)五年、每年投入100億元用于觀致汽車的新車研發(fā)。而到了2020年11月，他雄心不改，要“力爭用10-15年時間將寶能汽車打造為具有強大競爭力和國際影響力的汽車集團”。

但現(xiàn)實與理想還是存在著不小的差距。

“寶能的步子邁得有些大了，后續(xù)的財力明顯有些跟不上?！睋?jù)李軍透露，“寶能汽車最近在想辦法融資”。

缺錢的征兆在2020年就開始顯現(xiàn)。“在工廠搭建的過程中，寶能拖欠了一部分國建的貨款，兩者當時鬧了一些摩擦，然后國建的建造項目暫停了。那段時間寶能西安工廠的外包員工也調走了一大批，在去年年底又重新回到西安工廠?！蓖貊胃嬖V未來汽車日報。

同時，寶能汽車的內部員工的薪資也開始受影響?！吧钲诳梢匝舆t繳納社保，12月的最晚延遲到12月31日，超過會有滯納金，一天萬分之五。但是我們的社保是到1月20日左右才補交上的?！蓖瑫r，李軍還表示，“之前入職承諾一年發(fā)14個月的薪資，如今只發(fā)了12個月的。HR沒有說明確不發(fā)，只是說在等人事匯報方案?！?/p>

2020年底，寶能汽車招聘項目也在大規(guī)模收緊。未來汽車日報通過采訪部分求職者得知，寶能的面試流程年前就卡在了集團層面，求職者在年后依然沒有收到offer。對此，有些求職者已經另尋他家。

“之前一直在國企上班，因為效益不好，4年沒有漲薪，于是開始在外面看機會。后來寶能汽車HR聯(lián)系了我，去年12月做了兩輪視頻面試，并且都順利通過了。但是offer一直都不發(fā)，HR說是在等總部審批。過完年之后還沒接到通知，最近開始看別的工作機會了，目前正在面試比亞迪(181.680,-1.29,-0.71%)?！鄙钲谇舐氄邚埍８嬖V記者。

求職者與寶能HR聊天記錄

曾經財大氣粗的寶能開始陷入資金困境，“我們有時候很羨慕恒大，起碼人家有大筆的投資。”李軍感嘆道。

不論是金融業(yè)還是地產業(yè)，姚振華都無法擺脫“資本玩家”的稱號。眼光毒辣的姚振華在新能源汽車被國家扶植之際果斷入局，將目光聚焦在傳統(tǒng)制造業(yè)上。在他看來，造車或許有利于寶能塑造高端制造的形象。

據(jù)中國汽車工業(yè)協(xié)會統(tǒng)計，從2014年至2020年，中國新能源(4.030,0.04,1.00%)汽車產銷量一步步從7萬多輛，擴張到突破百萬輛大關。截至2020年，中國新能源汽車銷量達136.7萬輛，占全國汽車產銷量比例由2014年的0.3%，顯著提升至2020年的5.4%。

看到潛在機會的姚振華，高喊著“到2027年汽車業(yè)務的收入要占集團一半以上”的豪言壯語，一邊用地產式大包大攬的思路攻城略地、招攬人才。

寶能西安工廠的圍墻上，貼著“發(fā)展產業(yè)，回報社會”的標語

在今年管宇、陳寶加入之前，寶能汽車已經多次出現(xiàn)人事變動，高管背景也經歷了“北汽系”、“日系”到“吉利系”的更迭。

2018年，寶能汽車先后招來了原北汽集團黨委常委、北汽集團新技術研究院院長李峰;原北汽股份副總裁兼北汽銷售公司黨委書記、執(zhí)行董事、總經理蔡建軍;原北汽研究院總院院長鄔學斌等一批北汽高管，負責寶能汽車的品牌建設、營銷以及研發(fā)等工作。

但僅僅一年時間過去，這支“北汽系”管理團隊就分崩離析，李峰、蔡建軍、鄔學斌等人紛紛出走寶能。在那之后，寶能汽車又開始尋求日系車企高管的加盟，前日產-雷諾聯(lián)盟全球新能源總監(jiān)矢島和男、東風日產前總經理大谷俊明等高管先后加入。

但頻繁的換帥，并未給寶能及觀致汽車帶來明顯的起色。而姚振華的做法似乎已經在寶能內部引發(fā)了不滿。

據(jù)財新報道，2021年新年伊始，寶能“二老板”、姚振華同父異母的弟弟姚建輝在公司內部公開宣稱，他將徹底退出寶能集團，原因是與姚振華“經營理念不合”。其中，“寶能系”內部的傳統(tǒng)地產業(yè)務，歸屬姚建輝;前海人壽、新能源汽車、產業(yè)地產等業(yè)務，歸于姚振華。

此番“分家”無疑在寶能內部撕開了一道口子。姚振華敢想敢做、總是夢想“驚險一躍”的作風，給寶能的未來平添了不少不確定性。

眼下的新能源汽車領域，早已不是2017年寶能剛入局的景象。寶能高喊著對標的特斯拉已經成為了電動汽車無可爭議的領頭羊，蔚來也成功“起死回生”、為一度被質疑淹沒的造車新勢力正名。

留給姚振華超車的時間不多了?！矩熑尉庉?慶華】

(應受訪者要求，除嚴躍進外，以上信源皆為化名。實習生周詩情對本文亦有貢獻)

來源：未來汽車Da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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