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分析師 Ben Thompson：蘋果將換芯 ARM，英特爾完了

據彭博社的Mark Gurman 報道稱，蘋果將在下周舉行的全球開發者大會(WWDC)上宣布Mac即將換成用ARM的芯片：

知情人士稱，蘋果準備在本月舉行的全球開發者大會(WWDC)上宣布，對其Mac電腦的主處理器進行調整，原來采用的英特爾芯片將被取代。該公司將于6月22日當周舉行WWDC。知情人士稱，在本次大會上披露的該項行動代號為Kalamata，為了讓外部開發人員有時間進行調整，蘋果會在2021年才推出新Mac。他們補充說，由于硬件的遷移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因此宣布的時間可能還會有改變。新的處理器將基于蘋果設計iPhone和iPad 芯片所使用的技術進行設計。但是，未來的Mac仍將運行macOS操作系統，而不是公司移動設備使用的iOS 軟件。

我要稍微厚臉皮一點，用一下“終于”這個詞：雖然這次處理器的轉換感覺就像沒完沒了的謠言，但是直到幾年前，我還相當有信心謠言終歸是謠言。呃，當然，哪怕在2017年左右的時候，蘋果把自家出色的iPhone芯片用到Mac上面的邏輯也是顯而易見的：

蘋果的A系列芯片在單核性能方面跟英特爾的筆記本電腦芯片不分上下已經不是1、2年了。

通過把設計和制造集成到一起，英特爾靠自己的芯片賺取了非常高的利潤。而蘋果則可以利用臺積電來制造芯片，并且把那部分利潤留給自己和客戶。

就像對iOS所做的事情一樣，蘋果可以將操作系統和芯片設計本身進行深度集成，從而最大程度地提高效率和性能，并向市場推出新功能。

但就像我所看到的那樣，問題在于蘋果為什么要這么干?是，A系列芯片在單線程性能方面是趕上了，但是英特爾在多核性能上仍然遙遙領先，而且那還是在你無需考慮電池續航時間問題而降低性能的臺式機之前。更重要的是，切換的成本很高。我在2018年初的時候寫道：

首先，在過去12個月的時間里，蘋果售出了2.6億臺iOS 設備。這是很龐大的數字，可以用來分攤定制處理器的固定成本。與此同時，該公司僅售出了1900萬臺Mac，這個數量用來分攤此類投資的力度就要小得多了。

其次，iOS 從一開始就基于ARM ISA架構開發的。一旦蘋果開始設計自己的芯片(而不是購買套裝的)，從開發人員的角度來看，也絕對沒有任何改變。但Mac不是這種情況：許多應用程序只需要重新編譯就可以了，但是用較低抽象層編寫的高性能應用可能需要做更多的工作(這也是仿真所面臨的挑戰：最有可能需要進行最廣泛的重寫的，是那些對仿真固有的性能下降容忍度最低的程序。

第三，個人電腦市場長期處在下滑之中。對于重要性日益下降的產品來說，采用新的架構所要付出所有的努力和重大變動真的值得嗎?英特爾也許是貴了點，速度可能也慢，但是對于一款代表過去而不是未來的產品來說，它肯定已經足夠好了。

不過，從我寫的Daily Update中得出的結論是，我的看法改變了：由于蘋果和英特爾這兩家的變化，ARM版的Mac已經不可避免。

蘋果和英特爾

在那篇Daily Update撰寫的前一年，蘋果曾為五位作者舉辦了一場相當了不起的活動，在那場活動上，該公司似乎承認自己對Mac疏于照顧。來自TechCrunch ：

蘋果還管不管Mac了?

這個問題基本上就是我們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所在。盡管蘋果表示自己正在盡最大努力滿足專業用戶的需求，但該公司顯然認為專業人士對其行動(或延期)做出反應的方式正在朝著自己感覺的方向發展，這是對Mac未來的誤解。

在自己最關注的一場pitch里面，Schiller是這樣回答蘋果還關不關心Mac的問題的： “Mac在蘋果有一個重要、長期的未來，蘋果非常關心Mac，我們完全要繼續走下去并對Mac進行投資的充分意愿。”尤其是在iPhone和iPad 取得成功的時候。

他說：“如果說我們在這方面的升級和更新暫緩了，我們要對此表示感到抱歉——在Mac Pro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們會推出一些很棒的東西來取代它。這就是我們的意圖所在?！?。在我記憶中，這是蘋果表示一切責任都在我表達得最清晰的一次。

是的，Schiller討論的是Mac Pro，那是舉辦那場活動的名義，但是那不是唯一有老朽問題的Mac，那些升級過的Mac(尤其是筆記本電腦)，陷入蝶形鍵盤災難已經多年了。與此同時，新iPhone和iPad不斷地推陳出新，紛紛采用了新的工業設計以及令人難以置信的芯片。

同時，那些看似被忽視的Mac仍然被被英特爾捆綁住手腳，蘋果看到了最近才為世界所認識的英特爾的路線圖：一張無路可走的路線圖。2015年，英特爾開始從俄勒岡、亞利桑那以及愛爾蘭的工廠批量生產出14納米制程的處理器。芯片制造商一般都是每種節點尺寸只建一次晶圓廠，為的是在為新節點建造新晶圓廠之前先把上一代的巨額費用攤銷掉。不過，三年后，在找來三星幫助自己制造芯片后，英特爾仍被迫擴大14nm的產能。問題就在于其10nm芯片被推遲了數年(該公司今年才開始批量銷售10nm零件)。

而另一邊，臺積電(TSMC)已經搶先一步，2017年就推出7納米的芯片，并從今年開始生產5納米芯片。再加上蘋果芯片設計方面的專業知識，這意味著到去年秋天時，iPhone芯片的速度就已經可以跟頂級的iMac芯片相媲美。來自Anandtech ：

現在，我們已經把最新的高端臺式機CPU納入進來，同時提供了在絕對性能方面移動設備所處位置的背景信息。

Anandtech 基準測試表明，A13臺式機的英特爾芯片一樣快

就性能而言，總體上看， A13和Lightning的內核都非?？?。在移動領域，實際上競爭是不存在的，因為A13的性能幾乎是次佳的非Apple SoC的兩倍。在浮點測試方面，雙方的差異要小一些，但同樣，我們至少要再等待個2-3年，才能指望有像樣一點的競爭出現，而且蘋果也不會裹足不前。

去年，我注意到A12跟最好的臺式機CPU內核相比還差了一點點。今年，A13至少在SPECint2006上跟AMD和英特爾所能提供的最佳產品可以相匹敵。在SPECfp2006上，A13仍落后約15%。

在這些圖表里面，英特爾酷睿i9-9900K處理器的發行價格為999美元(場外價格為520美元左右)。它仍然是iMac的頂級選擇，Intel Core i5-8600K(發行價為420美元，現在的價格是220美元)升級的話大概要500美元。相比之下，A13的價格可能在 50到 60.2美元之間。

這就是報道宣稱的下周的發布不可避免的原因所在：2017年的時候蘋果對Mac的投資意愿似乎發生了真正的轉變——不僅推出了承諾的Mac Pro，而且還推出了全新的MacBook系列以及經過重新設計的鍵盤——哪怕堅持使用英特爾的代價關乎的已不僅僅是金錢，還包括性能。

ARM的影響

同樣，假設關于蘋果要換處理器的報道是準確的話，這件事情最明顯的潛臺詞就是ARM Mac在能耗和成本方面性能都要優于Intel Mac。舉例來說，這意味著下一版的MacBook Air可能會更便宜，哪怕其續航時間會更長、性能更佳(作為MacBook Air最便宜選擇的i3-1000NG4英特爾處理器尚未公開發售，其價格可能約為150美元，性能要比A13差很多。)

還有待觀察的是，蘋果會以多快的速度將ARM推向其高端計算機。同樣，A13已經可以跟英特爾的一些最出色的臺式機芯片競爭，并且A13已針對移動設備進行了調整。如果把散熱殼做得更大的話，蘋果能獲得什么樣的性能提升呢?毫無疑問，在一兩年之內，蘋果就會擁有和移動設備一樣性能最佳的筆記本電腦和臺式機。

這是蘋果對其整個技術棧進行嚴密控制的真正亮點：首先，因為跟微軟相比，蘋果對向后兼容性一直都更加的不關心，所以它能夠引領自己的開發人員進入到此類過渡要比這Windows上實現更加容易的世界;值得注意的是，該公司在過去十年里已經淘汰了自己的Carbon API，而且當前版的macOS 已經結束了對32位的支持。哪怕是要走的路最遠的開發人員也都在前進的道路上了。

其次，由于蘋果是自己生產自己的設備，因此可以更快地利用其為macOS 設計定制芯片的能力。再說一次，對于經濟是否合理我不能完全確定——也許蘋果會堅持用一個芯片家族同時服務iOS 和Mac——但如果它要熬過這段改變的煎熬的話，為什么不一路走下去呢(值得注意的是，蘋果有一件事情是不需要放棄的，那就是對Windows的支持：過去十年Windows就一直跑在ARM上面，我預計Boot Camp還會繼續下去，并提供虛擬化產品;這會不會跟基于Intel的虛擬化一樣有用還有待觀察)。

最有趣的，也許是最深刻的，是對服務器市場的潛在影響，這是英特爾的先機。2019年的時候Linux的開發者和維護者Linus Torvalds解釋了為什么他對ARM登陸服務器持懷疑態度：

有人認為“云”意味著指令集無關緊要。在家開發，在云端部署。那就是胡說八道。如果你在x86上面開發，那么你也將希望部署在x86上，因為這樣才能夠跑“在家”(所謂在家意思不是指在你家，而是指你的工作環境)測試過的東西。這意味著就因為x86架構的云托管跟你在自己的本地設置上測試的內容相匹配，你會很樂意為次支付更多的費用，而且就算出現錯誤你也可以理解得更好……

在沒有開發平臺的情況下，ARM永遠也沒法子服務器領域取得成功。當你既沒有客戶而且也沒有工作負載的時候，試圖賣64位的“hyperscaling”型號是很愚蠢的，因為那便宜的小盒子永遠也賣不出，從一開始就沒法啟動市場……

改變的唯一方法是你可以說“看，基于ARM盒子的部署可以更加便宜，而且這里有個開發盒子可供你使用”。對于開發人員而言，實際的硬件是非常重要的。我要非常嚴肅的聲明，這就是PC上位的原因，以及其他一切都消失掉的原因……這就是x86獲勝的原因。你是否真的認為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根本變化?

Mac上的ARM(尤其是對開發人員而言)可能確實是一個根本性的改變，有望最終變革服務器領域。另一方面，向ARM的過渡可能會對蘋果產生反作用：Windows，尤其是考慮到它具備無需虛擬化即可跑完整的Linux環境的能力，再加上微軟的開發人員優先的做法，這是許多開發人員都不知道的極具吸引力的替代方案——但如果這就是像他們的服務器那樣跑x86的代價的話，他們會對進一步了解非常感興趣。

英特爾的失敗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未知數——開發人員對macOS的偏好會導致服務器切換到ARM上嗎(記住，服務器部署ARM會更便宜，并且可能也會更節能)?還是說者現有的x86客戶群會把開發人員領進Windows / Linux陣營?其結果已經超出了英特爾的控制。

英特爾從行業之王淪為了自身命運的觀察者，其原因是英特爾在2005年做出的重大決定，即不為iPhone生產芯片。當時的CEO保羅· 歐德寧(Paul Otellini)在《大西洋月刊》上告訴了Alexis Madrigal事情的緣由：

上月在英特爾，Otellini 在2小時的對話中告訴我：“我們最終既沒有贏下單子，也無所謂放棄，這取決于你怎么看。如果我們做到了的話，世界會大不一樣。你要記住的一點是，那是在iPhone問世之前，沒有人知道iPhone會做什么……反正最后他們對一種芯片感興趣，他們希望能支付特定的價格，一分錢都不愿多出，但那個價格低于我們的預測成本。我看不清楚前景。那不是上量就能彌補的成本損失。但事后看來，我們的預測成本是錯誤的，iPhone的銷量比任何人預計的都要大100倍?！?/p>

這種借口令人失望，這跟英特爾之所以出色的緣由完全背道而馳。1965年的時候，當時的仙童半導體公司的鮑勃· 諾伊斯(Bob Noyce)宣布，仙童半導體公司會把自己的集成電路產品的價格定為1美元，這震驚了整個半導體世界，盡管事實上仙童半導體的成本遠高于這個定價成本。Noyce知道，集成電路市場注定是要出現爆發式增長的，而且通過設定一個較低的價格，仙童公司不僅能夠加速這方面的增長，還會比定較高價格更快速地推動成本的下降(記住，芯片其實是邊際成本為零的東西;其主要成本是建立生產線的投資費用)。

這個就是Otellini所“看不到”的邏輯所在，他被看似占主導地位的PC范式以及英特爾令人羨慕的利潤率所蒙蔽了。更糟的是，那些量能轉而流向了臺積電這樣的制造商，為其研發和生產提供了資金，以及推動了臺積電成為晶圓廠領導者的資本投資。

這就是為什么上個月，臺積電是聯邦政府領導的在美國建立新晶圓廠的努力的目標。我在芯片和地緣政治學中解釋過：

你會注意到，代工的臺灣地區，盡管大部分都是自用的，生產最高端芯片的三星母國韓國，都位于太平洋的一端。與此同時，美國位于太平洋的另一側。俄勒岡、新墨西哥州和亞利桑那州有先進的代工廠，但那都是由英特爾運營的，而英特爾僅針對自己的集成用例生產芯片。

這一點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為芯片在PC和服務器(這是英特爾的關注重點)之外的許多用例里面都很重要，也就是說臺積電很重要。如今，無論是軍事用途還是其他用途，幾乎每件設備內部都裝有處理器。其中一些不需要特別高的性能，可以由幾年前在美國和世界各地建造的晶圓廠制造。但是，其他的一些則需要最先進的工藝，這意味著這些必須由臺積電在臺灣的工廠制造。

如果你是給美國制定軍事規劃的那個人的話，這會是個大問題。你的工作不是要弄清楚中美之間是否會發生戰爭，而是要為一件你希望永遠不會發生的事情做好準備。在這一點上，鑒于臺積電的晶圓廠以及三星的晶圓廠都在假想敵導彈的可及范圍之內，這會是一個重大問題。

我認為對臺積電的關注是正確的，而臺積電在亞利桑那州建立晶圓廠的決定令我感到鼓舞，哪怕他們做的是一個設計規模相對小的還盡量磨洋工。同時，這真的是對英特爾的死刑判決。這家公司不僅失去了領先的制造優勢，而且不但會變成開發人員的思維從x86轉向ARM的這一潛在的毀滅性轉變的無奈的觀察者，而其本國出于國家安全的原因需要資助建造晶圓廠時，英特爾甚至連一個現實的選項都算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臺積電拿走這筆錢。

為此，雖然我對美國國會撥款228億美元(金額應該更高)用于資助半導體制造商的這項法案感到鼓舞并全力支持，但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應該有人來創辦美國的下一家偉大的芯片制造商。這在經濟上并沒有真正的意義，但這是一個積極的聯邦產業政策可以而且應該會產生影響的行業，納稅人把數十億美元捐給一家曾經偉大但卻忘記是什么令自己偉大已久的公司這一點很難令人接受。幾十年來，英特爾一直把利潤率放在首位，而且一直認為自己的風險較低，而直到現在，更注重財務而不是晶圓廠的真正風險才變得顯而易見，這一點不僅對英特爾如此，對美國亦然。【責任編輯/李小可】

來源：36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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