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有點長。
對于滴滴員工而言,2019年的2月15日是難忘的,剛剛開工一周,在滴滴月度全員會上,“裁員”成了關鍵詞。
滴滴CEO程維親自宣布了裁員消息:整體裁員比例占全員15%,涉及2000人左右,對非主業進行“關停并轉”。
同時傳出的消息,還有滴滴2018年百億量級的虧損,據一份滴滴內部流傳的財務數據顯示,2018年滴滴全年虧損高達109億元,而補貼被認為是虧損主要原因。
然而,經過《IT時報》記者了解,2018年司機端補貼實際是在下降,而根據多方數據測算,百億補貼很可能并不是虧損主要原因,日單量下滑、業務擴張太快、監管成本增加,或許才是滴滴百億虧損看不見的原因。
裁員、虧損,2018年,看似一路順風的滴滴,因兩起安全事故進入“倒春寒”,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出行市場,滴滴依然是無可撼動的“巨無霸”,它能挺過這段“寒流”嗎?
司機、乘客感受到的“寒意”
不少“淘到第一桶金”的網約車司機不會忘記2014年底到2015年春節前的那段好日子:一部智能手機、一本駕齡超3年的駕照、一輛車價超10萬元且使用年限不滿5年的汽車,無論接入哪一家專車平臺,就能輕松月入過萬,羨煞旁人。
不過,“好光景”已經不再。
“的確越來越難了,辛苦不說,賺得也不多。”卞師傅說起開滴滴的歷程,也是“一把辛酸淚”,他給《IT時報》記者算了一筆賬,每天車費收入在600元左右,平臺抽成約150元,再加上高峰期獎勵,每天純收入500元出頭,但這還沒算油費。
為了多賺一點錢,卞師傅每周休息一天,每天工作至少10個小時以上,每個月收入也只有15000元不到,再拋掉每月7000元的租車費,實際收入也就8000元左右,而且“維持這樣的收入要投入百分百狀態,一天都不能休息。”
實際上,讓卞師傅感受到“寒意”的除了不高的收入,還有網約車的高門檻——雙證齊全。“上海有20萬左右的滴滴注冊司機,但只有10%左右的司機拿到了雙證,如果嚴格按照規定查雙證,不現實,但滴滴現在特別看重安全和合規,單子會優先派給證件齊全的網約車。”
和卞師傅有同樣擔心的還有李師傅,他告訴《IT時報》記者,因為雙證問題,再干一陣就準備另謀出路。
徐師傅是屬于那10%的司機,有上海戶口、上海牌照車輛,又考出了網約車司機資格證,所以她在滴滴平臺上干得還比較穩定,“現在每個月收入在1.2~1.3萬元,每天工作8~9個小時,干得習慣了,覺得這種狀態蠻好。”徐師傅發過來一張1月在滴滴收入的流水,總收入超過1.3萬,其中基礎車費收入為1萬多元,獎勵部分為2700多元,占總收入的20%左右。
對司機而言,好日子已經過去,或許維持現狀是一個權宜之計。對乘客而言,也感受到滴滴各種細微變化,比如快車車價比出租車貴,“從虹橋機場到我家出租車大概在30元以內,但是我用滴滴估價的話,費用是40多元。”孫小姐說,現在,她經常用滴滴叫出租車。
此外,由于司機的退意,打車難一直沒有緩解。剛剛過去的春節,滴滴公布的數據顯示,從小年夜到正月初六,全國平均打車成功率維持在60%左右,也就是說,每10次打車就有4次打不到。
哪些部門或崗位有可能被裁?
無論是裁員還是虧損,無論是收入不高還是車價上漲,種種跡象無不透露出一個字“寒”。網約車曾經是風口上的企業,尤其是對于占據市場半壁江山的滴滴來說,理應處于上風,但從眼下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
滴滴是互聯網行業里為數不多公開承認“裁員”的公司,因此,程維口中的“非主業務”到底會是哪些?這個問題,無論是滴滴官方還是程維,都沒有明確的表示。
去年底,因為安全原因,滴滴進行了一次架構調整,旗下分為網約車平臺公司、車主服務公司、普惠出行與服務事業群、出租車事業部、順風車事業部、財務與經營管理部、法務部和戰略業務事業群。
《IT時報》記者從滴滴內部員工處了解到,目前公司沒有官方宣布,但估計小巴業務保不住了,順風車業務應該不會被裁,因為大家的呼聲還是挺高的。
滴滴的小巴業務屬于R-Lab部門,這個部門還有外賣、酒店、票務等業務,主要探索周邊業務。在一些業內人士看來,R-Lab部門被裁以及員工轉崗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此前滴滴“不惜重金”打造的外賣業務已經沒有了風聲,也沒有繼續開辟新城,準備去年下半年推出的酒店、票務業務也沒有上線。
簡單來說,調結構、促合規、保安全是滴滴此次裁員的目標之一,在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北京億達(上海)律師事務所董毅智看來,雖然現在說不準哪些部門或崗位保不住,但可以確定的是監管合規部門、信息安全部門以及運營部門的地位還是比較牢固的。
深度解讀
行業老大為何虧損百億?
裁員,意味著企業準備“瘦身過冬”,有媒體透露,滴滴財務數據顯示,2018年,滴滴虧損109億,其中在司機補貼方面共計投入113億元。而在2018年9月程維的一封公開信里稱,2018年上半年滴滴公司整體凈虧損超過40億人民幣,其中包括司機高峰期補貼、接單和服務獎勵、乘客優惠等在內的總補貼返還金額超過117億人民幣。
如果前者數據為真,意味著下半年,滴滴虧損了69億元,但“神奇”的是,補貼不僅沒有增加,還減少了4億元。
由于還未公開上市,關于滴滴的財務數據大多來自“小道消息”,其中不乏矛盾之處。
比如,一年前,全天候科技稱拿到一份內部數據,滴滴在2017年主營業務虧損2億多美元,整體虧損3~4億美元(約20~27億元人民幣),預計滴滴2018年主營業務將實現盈利,凈利潤有希望接近10億美元(約67億元人民幣),實現整體“微賺錢”。
如果按照這個數字計算,2018年,滴滴不僅沒有賺錢,還虧損了109億,里外相差176億元。
是什么造成如此大的虧損呢?真是給司機補貼太多惹的禍嗎?
補貼少了,為何虧損卻在擴大?
從《IT時報》記者此前從徐師傅處拿到的流水截圖來看,獎勵占比在20%左右。從每單詳情來看,乘客應支付的訂單金額中,絕大部分作為“基礎收入”發放給司機,22%左右留作滴滴平臺的分成,但從總數上看,滴滴又以“獎勵收入”的方式發給了司機。
這似乎印證了程維的說法。去年9月,他透露滴滴出行一直虧損,始終沒有盈利,“6年來我們還沒有實現過盈利”,當時程維表示,公司已將抽成的絕大部分返還給了司機和乘客,整體對應的成交金額毛利率只有1.6%。
但補貼并非從2018年始,事實上,2018年給司機的補貼是下降的。2017年,方師傅還是一家汽車租賃公司滴滴車隊的隊長,但是現在,他已經慢慢從滴滴平臺退出了,“我記得2017年每單的獎勵至少10元,高的時候能達到20元。但現在,高峰期的獎勵只有每單6元。”
乘客端的補貼就更少了,2018年,除了和美團打車“別苗頭”的那段時間,上海的滴滴乘客已經很少收到滴滴發放的優惠券了。
那么,問題便來了,虧損=營收-支出,既然補貼支出在減少,為什么虧損面在擴大?
單量很可能在下降
可能的解釋只能有二:營收減少,其他支出增加。
2017年底,滴滴還被曝光過一個數據,GMV(交易總額)達到250-270億美元,訂單總量和用戶數分別是74.3億單/4.5億,日單量為日均2400萬。據此可以算出的是,滴滴在2017年的抽成利潤在4-4.32億美元之間(約等于26.8-29億元人民幣),客單價在22~24元之間。
然而,2018年,滴滴從未在任何場合再度公開自己的訂單量。2017年10月,滴滴總裁柳青曾表示,滴滴每天的單量在2500萬單左右,這也是目前公開資料中可查到的最高日單量數據。但據此計算,113億的補貼算下來,平均每單只補貼1.3元,而如果補貼占司機收入在20%左右的話,相當于客單價只有5元,這顯然不符合實際。
事實上,如果倒過來計算,按照程維所言,大部分抽成返還了司機,毛利率只有1.6%,相較于22%的平均抽成比例,司機補貼應占其收入20%左右。那么按照22-24元的客單價,平均每單司機能拿到的補貼是4.4元-4.8元之間,此時再用113億補貼計算,日單量只有644-703萬之間,比2017年的2500萬日單量顯然減少很多。即使按照程維此前透露的半年117億補貼計算,全年單量也只有1500萬單左右。
當然,這個數字未必準確且未經官方證實,畢竟不是所有司機都能拿到20%的獎勵,比如卞師傅每月補貼收入便只占10%~15%,但卻可從另一個方面印證,滴滴單量很可能在下降,而且幅度不小。
據此前統計,順風車占總單量10%左右,而且是盈利項目,它的暫停,對滴滴營收應有較大影響,而受政策影響,不少司機在退出滴滴,這也可能直接導致可運營的滴滴車輛減少,進而影響單量和收入。
董毅智告訴《IT時報》記者,因為網約車在朝著合規的方向走,為了保證日常的運營,滴滴不得不花費更多資金來吸引合規司機和車輛,考慮到合規成本等綜合因素,司機整體合規的意愿不強,很多司機選擇觀望或離開,滴滴不得不持續投入補貼以維持供給。這導致供給端的成本也明顯增加,下半年導致虧損進一步加大。
為快速擴張和政策監管買單
另一個原因,應該是滴滴在還“快速擴張”欠下的賬。2017底,程維對滴滴未來戰略的思考一是國際化,二是推動共享新能源汽車和配套的服務體系,因此,滴滴涉足行業非常多,包括金融、網絡安全、二手車、云計算等領域,還投資了國外幾家網約車公司。2018年,滴滴開始涉足芯片、云計算、網絡安全等等領域,據不完全統計,這些投資金額不低5億美元(約30億人民幣)。在資本市場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跑馬圈地,固然春風得意,可一旦形勢不好了,這些公司就會成為不能承受之重。
此外,據《IT時報》記者了解,導致虧損的隱性成本——交管部門的罰沒款也不是一個小數字。2018年下半年,多地對網約車進行了有史以來最嚴苛的監管,有媒體報道稱,北京交管一天抓了54輛所謂的“黑車”,每輛罰款1~1.5萬元,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滴滴快車,而這筆賠償是由滴滴出的。一位滴滴司機告訴《IT時報》記者,在人車合一的情況下如果被抓,滴滴會承擔賠償。
“這一塊的賠償是很大的一塊運營成本,需要滴滴準備好充足的備付金。”在中國政法大學傳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看來,滴滴的運營成本在網約車平臺中算高的,去年僅短信費用一項的成本就接近9億元,在出了安全事件以后,滴滴在安全方面的投入也史無前例,大數據、軟件升級、增加錄音功能、服務器擴充、成立龐大的人工客服部門等這些都需要大量資金。
另有天眼查數據顯示,杭州快迪科技有限公司(快的打車主體公司)發生多項工商信息變更,其中法定代表人由程維變更為王慶山,同時,程維也不再擔任執行董事兼總經理,王慶山接任。此外,監事由張博變更為吳睿。
2015年2月,滴滴與快的宣布實現戰略合并,當時表示兩家公司在人員架構上保持不變,業務繼續平行發展,并將保留各自的品牌和業務獨立性。【責任編輯/鄒琳】
(原標題:滴滴裁員背后:百億虧損非補貼之錯)
來源:IT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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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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