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票多年的劇版《三體》,似乎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4月28日,編劇、制片人白一驄稱,劇版《三體》將于今年6月開機。
粉絲們“不要拍攝,不要拍攝,不要拍攝!”的警告言猶在耳。無論是劇版還是影版《三體》的一再跳票都說明,將它“真人化”的難度,遠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從2009年劉慈欣將《三體》改編權簽出至今,《三體》的影視化之路已經走過了11年。
這一次,粉絲們對于毀原著的擔心,是否會變成現實?
先行一步的改編
2019年大導演詹姆斯·卡梅隆來華宣傳電影《阿麗塔:戰斗天使》時,邀請了劉慈欣作為對話嘉賓。
當時正值《流浪地球》火爆上映,不過,卡梅隆更感興趣的是劉慈欣的另一部作品——《三體》,表示自己最希望看到的中國科幻電影就是它。
劉慈欣并沒有直接回應卡梅隆的期盼,而是婉轉地表示:“《三體》對我們目前的經驗和能力來說,確實是有一定的困難。”
但《三體》的影視化,其實在這場對談之前早就已經啟動了,只是劉慈欣沒跟卡梅隆提這件事而已。
在2009年之前,如何讓《三體》發揮余熱一直是困擾劉慈欣的難題,“當時我的其他作品還有人來問,有的還轉讓出去了,倒是《三體》無人問津”。
2009年,有導演以極低的價格從大劉手中簽下了《三體》的版權。根據自媒體《烹小鮮》報道,獲得授權的正是后來影版《三體》的導演張番番。
2013年9月,《三體1》正式在電影局立項,制作方是張番番的百星社,以及在《密室》系列中與他有過親密合作的盛世新影。
與此同時,身在法國的導演“神游八方”發現,雖然B站的紀錄片、科幻短片里已經有不少涉及《三體》的彈幕,但很多觀眾都不懂,于是當時就想去介紹宣傳什么是《三體》。
不過,無論是神游八方還是張番番,都低估了《三體》的影視化難度,使得這一過程充滿了曲折。
張番番的起點比神游八方高得多,他2002年就進入電視劇領域摸爬滾打,8年后年轉戰大熒幕,代表作是被稱為國內首部密室推理系列的《密室之不可告人》《密室之不可靠岸》。
《密室之不可告人》打破了中國懸疑驚悚類最高票房記錄,續集《密室之不可靠岸》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盡管兩者豆瓣評分都沒及格,一個5.7,一個5.2,但與“業余”的神游八方比起來,還是要強。
但張番番拍《三體》,還是遇到了不少挫折。好在有貴人相助,創造了東北黑道風云系列的游族影業CEO孔二狗,決定支持他的夢想,不僅宣布要投資6億、拍3部,還親自擔任總制片人,請劉慈欣做監制。
一個東北朋克,一個密室懸疑,《三體》有望迎來科幻作品史上最激烈的碰撞。
不過,張番番在找到貴人之后,給改編提了一個不容商量的條件——必須讓他當導演。
知情人士透露,游族內部在導演人選上也有過糾結,但張番番不僅堅持要自己擔任導演,態度還十分強硬。一位游族前高管曾對媒體表示,“他們(張番番團隊)很強勢,帶著兩個律師談,要改哪里還可以談,一旦談到導演的問題,就立馬走人,一點余地也沒有。”
一位知情編劇透露:“當時其實張番番接觸過很多公司,表面上大家還是很恭喜他,這個片子拍出來一定很漂亮之類的,但我們肯定都不看好的。”
另一邊,在改編方面有些“業余”的神游八方,卻不得不面對兩個大難題。
首先,電子工程專業出身的他沒有動畫專業的基礎,只能用可在游戲中用方塊自由建造人物、建筑和場景的沙盒游戲《我的世界MineCraft》來創作,結果就是前八集的畫質十分粗糙,有些觀眾直接被勸退。
這個問題直到第一季后期才得到解決,從第9集開始使用了三維建模C4D技術,這并不是因為請到了專業技術人員,而是神游八方自學了這門技術。
其次就是團隊方面,包括導演神游八方、編劇Dr.Baa、場景設計師本圖斯在內的團隊成員,有兩個共同的特點:《三體》粉絲,居住在世界各地。
成員之間的溝通全靠QQ。隨著劇情的發展,制作難度也與日俱增,原本的一周一更,變成了幾個月一更。成員的熱情在此時逐漸被消耗殆盡,人員流動較大。
還有一個不得不面對的難題是,盡管制作第一季時,神游八方團隊將制作成本控制在國產動畫中最低的那一檔,但對于沒有任何資金支持的團隊來說,這仍然是個大考驗。可以說《我的三體》第一季能做完,全靠成員們為愛發電。
“當時不會做動畫,也沒有條件去找真人、買道具、搭棚子去拍攝,這對我們一群靠QQ交流溝通、用業余時間做這個的愛好者來說,難度太高,成本太高了。”
但一番摸爬滾打下來,《我的三體》終于完成,并在豆瓣拿到了9.4的高分。
一年之后,《三體》成為了中國也是亞洲第一個拿下雨果獎的作品,獲獎之后各界的贊賞也紛至沓來。
美國前總統奧巴馬就曾在采訪中表示,“三體背景宏大,而相比這部小說,他平日和國會的纏斗就顯得分外渺小,畢竟他不需要擔心外星人入侵。”他本人為了聯系劉慈欣,甚至動用了中美兩國的外交關系。
小米董事長雷軍也多次向別人推薦《三體》,“沒看過的真的可以看一看,看完你就知道互聯網的戰略。大家現在談得比較多的“降維攻擊”“黑暗森林”,基本都是《三體》講的。我覺得《三體》對戰略幫助非常大。”
隨著《三體》的知名度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它的改編問題再次被放到了聚光燈下。
會師“井岡山”
盡管《我的三體》第一季在口碑和傳播度上都取得了成功,但一來團隊流動性大,資金不足,二來《三體》的改編權并不在神游八方團隊手中,他們的改編只能算是“編外”,這也增加了一定的風險。
不過,這種情況在兩年之后的一場巧合之下,得到了圓滿解決。
2016年,網易邀請《我的三體》團隊參加ChinaJoy。去現場的是編劇Dr.Baa:“當時我們編劇就想著來都來了,正好《三體》版權方游族影業也在上海,就順便去拜訪了一下。”
“聊完之后我們編劇就回去了。剛一到家,就接到了游族影業電話,說再聊一下。”等著Dr.Baa的是游族集團董事長、三體宇宙董事長林奇。一番暢談過后,《我的三體》團隊正式加入游族,獲得了《三體》的改編權。
游族之所以要將《我的三體》團隊“收編”,甚至是董事長親自出面,恐怕和電影版《三體》的流產有關。
電影版《三體》2015年2月開拍,7月殺青,對外宣稱2016年7月上映。但直到2016年6月,仍然沒有放出預告片。與此同時,有消息稱制作方游族影業遭遇高層人事變動,CEO離職,影片上映時間無限期推遲。
游族影業隨后發布了官方聲明,表示傳言不實,《三體》推遲上映主要是因為后期特效需要進一步打磨,CEO也沒有離職,孔二狗只是由CEO轉為執行董事。
但電影博主@視爵Clark在微博中爆料稱,“電影爛到渣所以不敢放預告片”。有媒體進一步爆料,“張番番拍攝的鏡頭根本無法使用”。
上文提及的知情編劇則透露,“劇本加入了原創的劇情,就已經撲街了。原創角色大概就是一個三體人,小說里沒有出現的人物。他還有特異功能,指著你就能飛起來這樣的,還可以扔出八丈遠。這么一搞,這個片子就不是科幻了,是玄幻了。”
而對于外界關注的特效問題,也在央視的一次探班中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有網友吐槽:“《三體》的片場中綠幕褶皺、光線不足、藍幕前的灰塵,都會給后期特效帶來很大的麻煩。”
對于能否拍好《三體》的質疑,張番番和孔二狗都做了回應,前者表示“謠言會不攻自破,歡迎繼續推高熱度”,后者則放話“年底一定會出”。
但直到現在,我們仍然沒能一睹這部《三體》的真面目。
這不禁讓人想起,游族簽下《三體》影視改編權后,游族影業CEO孔二狗面對重重質疑時所做的回應:“中國幾十年、上百年出來的這么一部偉大的科幻小說,一定要中國人自己來拍,要毀也要毀在我們中國人手里”。
從時間點上來看,《我的三體》團隊拜訪游族正是發生在影版《三體》“被毀”之后。此時見識到《三體》改編難度的游族,為了開發《三體》還專門成立了三體宇宙公司,作為《三體》唯一的版權開發和運營商。
這一切就好像事先準備好了一樣,游族有版權、資金和技術,神游八方團隊有對原著的領會、操盤動畫的經驗以及《我的三體》第一季積累的口碑與粉絲基礎,此前都踩了不少坑的兩方開始抱團取暖。
有了游族的支持后,《我的三體》的動畫成本從第一季的0元漲到了第三季的每分鐘2-3萬元,9集時長共160分鐘,約320-480萬,人員上也加入了一些更專業的技術人才。
結果就是,神游八方將第一季和進入游族后做出的第二季進行對比后發現,“一二季簡直不是一個次元的產物”。
2020年1月,游族和神游八方團隊在第二季之后又推出了第三季《我的三體之章北海傳》,創下了超三千萬播放、B站9.9、豆瓣9.7的不俗成績。
結語
“要毀也要毀在我們中國人手里”,這種裹挾著民族主義的傲慢與偏見,對原著、粉絲,以及創作者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
畢竟很多事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如果火候未到,等等或許才是更好的選擇。
實際上,就在影版和劇版《三體》溜粉的同時,一系列《三體》衍生品已經率先跟粉絲們見面,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除了三季《我的三體》外,2018年喜馬拉雅和三體宇宙合作啟動了《三體》廣播劇的制作,團隊員工也與《我的三體》的員工一樣,都是三體迷。廣播劇不僅受到了粉絲們的歡迎,也得到了劉慈欣的“既熟悉又新鮮”的評價。
此外,還有一部備受好評的衍生作品,就是在2015年橫空出世的短片《水滴》,由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建筑系在讀研究生王壬擔任導演和編劇,他也是一名《三體》迷。
時長14分鐘的《水滴》,將書中“水滴”的恐怖與詩意展現的淋漓盡致,不僅在豆瓣拿到了8.7的高分,還得到了劉慈欣的認可:“可以負責任地說,這就是我心目中的《三體》電影。如果能拍出這種意境,真的死也瞑目了。”
由此不難看出,不斷提高的技術與粉絲們對《三體》永恒不變的熱情,都在為《三體》的開發提供養料。只要不斷蓄力,戒急戒躁,《三體》就不一定會被毀,更不一定會毀在中國人手里。【責任編輯/古飛燕】
來源:互聯網圈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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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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